皇宫。
“陛下,谢怀谨如今可查到白银下落?”李若铭领着沈长礼,对着宋帝行了一礼。
“爱卿如此紧急?”宋帝坐在一片薄纱之内,并未睁眼,不过殿内空气沉重,呼吸在此刻都变得尤为困难,说话间,他掀起帘子,走到李若铭身前。
“李爱卿怕不是戏精附体了?”宋帝赤着脚,披肩长发肆意散着,又走了走,轻蔑威严的视线落在沈长礼身上。
怎么回事?沈长礼疑问,方才宋帝一眼竟使得他微微颤抖,背上也是一凉,似是十数年之谋划被这位黄口小儿一眼看穿了一般,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。
宋帝缓步在殿中走着,此时大殿寂静,连着风吹都清晰无比。
“呲啦”
一股拔剑声突兀响起,剑身被日光反射的刺眼,竟是直接架在李若铭肩上,一道声音响起:
“李爱卿觉得…朕这柄剑,可够锐利?”
李若铭身子并未似沈长礼一般带着些颤抖,竟是一下子跪在地上,佯装惧怕,身子并非不由自主颤抖,是主动颤抖。
“朕命令你跪下了?”
由于殿内安静,这道声音格外响亮,在封闭大殿内随着风反复回荡。
李若铭站起身子
“跪下…”宋帝一字一句,这二字平淡似水,言道时,英气的面庞轻蔑的笑了笑,他低下身子,俊俏的发邪的眉眼对上那双略显沧桑的眼睛,竟是将李若铭这等人物生生压了下去。
他跪了下去,李若铭知道宋帝一早便对自己有杀心,可是他没料到今日在牵扯到谢桉时会将杀心完全展露出来。
真是装都不装了!
“朕看上的人,你敢动,朕就斩你。”
南原城,华阳楼。
“去趟零州看看,去典玉斋寻一个叫李晟敏的人,十万两白银在何处,他会告诉你,带上个玉簪,切记南宋风雨欲来,当中缘故他会同你道明,如今掌教尚在禁足,此为大好时机”洛正轩喝酒时浑身一抖擞,竟是将初见那股流氓气散开,将手中玉簪递予谢桉。
难得书生。
“那…前辈怎么办?日后李若铭若是对你下手,前辈又当如何?”谢桉担心着,他知道洛正轩此举无异于直接告诉自己此案之结果,况且风雨欲来。
“我心早死,若是他要害我,反倒是成全了我…”洛正轩面容展开,在哪张似乎永远不会笑的面庞上开怀大笑:“对了,早些去零州,恐生事端”
“多谢前辈”
夜晚。
典玉斋。
与南原清明不同,此刻零州蒙上轻纱,滴滴水珠斜撒面庞,不平整的道路嵌着雨水,不过在阵阵脚步中雨水不复澄澈。
灯火在诺大的黑幕中照亮整个南原,火烛风拂,弱弱似水,隔着薄纱,摇摇曳曳中,一条街巷。
“那你不得去趟零州看看?”上官婧妍双手环胸,与他并肩走着。
“不错,明日去,上官姑娘看样子是会与我们同行,只是不知徐兄作何打算,与我们同行否?”谢桉是故意问的,他注意到徐醉十在提到“梁”时候的动作,握拳无非生气。
“好!我与你们同行”徐醉十面色间不如切磋时洒脱,反倒反常的在眉宇间笼了层阴雨,无意识紧了紧银枪,洒脱如他不应这般。
谢桉突觉自己衣袖被牵着向前走,他感觉到是沈清榆,故而跟着她快步与上官婧妍等人拉开距离,虽然不知道去哪,不过此时情绪此时天,无事小神仙。
她突然回眸,街巷熙攘依旧,不过嘈杂声止,诺大南原,不过街巷,不过二人,分明什么也没说,却又什么都说了。
都似措不及防,分明交汇方才刹那,竟已染红面庞,视线默契瞥开,似是方才交汇不存。
“沈姑娘…要与我说些什么?”二人此时间隔已无交汇时近,反倒是默契拉开距离,月上华桥,灯下良人,隔距不隔心。
“怀谨…我能这么称呼你么?”街边灯火照在侧脸,少年看到了那涨红的耳朵,此刻,他不再怀疑,不但自己心动,她也依旧,不过在他心中,喜欢可以草率,在一起不能。
“可以,这有什么?”
沈清榆转过头去,看到那张即使女装也无维和感的面庞,语气暧昧道:“山似玉,玉如君,相看一笑温。”
“不知道…沈姑娘可有字?”
“南汐…”
她眼眸中还留恋这昨夜灯火暧昧,不过一恍神,在零州城门,熙熙攘攘打破昨夜回忆。
“诶呀,咱们的那位谢大人如今可是平步青云,今时不同往日了,当年那昀贞老爷真是狗眼看人低,这么好的振兴门楣的机会,就这样被他玩丢了,真是…”
“就是!听说还娶了叙言公主为妻呢!”
“哈?就是哪位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?”
“嗯嗯!”
零州此刻街头巷尾皆是传着谢桉旧事,与记忆中大相径庭,只剩蛰伏,不再笑谈,听及与此,谢桉脸上露出苦笑,带着些自嘲。
“那是…谢少爷?快去告诉老爷!”
“诶?那是监察院吗?怎么围着这么多人?”徐醉十顺着人群望到了监察牌匾,人群哗然,不时还有几声抽泣。
“是…是!”谢桉一下子冲入人群,监察门前,妇女跪在冰凉的地上,有些灰白的发丝杂乱,地上躺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,身形俊朗,看得出来精神不错,不应在地上冰冷躺着。
“怎么了?”谢桉关切问道,没有理会人群中对自己的指点,目光低垂几分,看着这位妇人一直抽泣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,只知道自己是院长。
“这…是我夫君…经营……经营着典玉斋,向来老实经营,可是………可是…可是在昨夜……监察院的人……杀了他…”妇人身子带着些颤抖,沈清榆看出她是有些害怕的,可是她还是来了,为自己求个公道。
“监察院?”谢桉抬头,那张大门仍旧闭着,仿佛周遭喧哗全然不存,一股怒意笼罩心头,他敲响了门。
“咚咚咚”
门未开
“咚咚咚”
门未开
“醉十,给我把他劈了。”谢桉语气平淡,可是成熟许多,不是此前模样,反倒稳重。
“噗呲————”
整张大门一下子变得粉碎,枪风凛凛,少年发丝吹后,目光却是坚定,他踏入监察院门,当中察子已是不可置信,不过似是胸有成竹,笃定谢桉奈何不了自己。
“怎么?造反?光天化日劈了监察院门,你找死啊?”为首的察子叫嚣着,带着些仰头,眉宇间的狂妄自信丝毫不掩饰。
“我觉得…你们得管管吧…毕竟…她夫君死了”谢桉面色沉静,本就秀气的眉眼略带湿润,眉头却未紧凑,他觉得如今倒也可以理解,毕竟分不清是否陷害,即便问也没问。
“哼!你谁啊?她?一个妇人,算什么?你知不知道监察院谁管?当今圣上红人,干扰了监察院办案,谁负责?这个妇人?”察子双手叉着腰,语气玩味,仿佛他的事务大过于那位中年男子一般。
“案子重要,还是人命重要?案子,不就是为了查人命那些的吗?”谢桉几乎是略带恳求,他希望监察院能够管管,不希望这个维护百姓的机构变得徒有其表。
“可惜…他太微不足道了,以至于我无法查,查不了!!!”察子面色一下子变得暴戾,语气中的不耐溢于言表,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懒得在与谢桉多说一句废话,只想着怎么把谢桉搞死,他真的很讨厌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少年。
“查不了?”谢桉再欲开口的唇又这么止住了,不知道为何,明明方才还欢快的心情此刻变得尤为沉重,就好似刚刚结束一件快乐的事,下一件事就要跳崖一般。
“我…是谢桉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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